第70章 好文,就是要一起分享 (第2/2页)
所以,他便想了个办法,与近来活跃的东瀛商人展开合作,将今年冬季前的生丝全部供应给织造局,开足织机制造丝绸。
如果网罗整个江浙的生丝,再有广州十三行的支援,十万匹丝绸还是有机会达到的。
虽然没有改稻为桑之前所定下的国策,五十万匹之多,能够一蹴而就解决国库空虚的危局,但是应对眼前的状况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了。
十万匹丝绸,盈利将达到上百万两,用于江浙当地恢复国计民生,来年的赋税定然不会有漏缺。
赵德庸也是如此在奏报中说明的。
仅凭一点生丝,就换成百万两白银,的确是件划算的买卖,更何况眼下的大昌必须要完成财富的积累,才能再进一步的推进改革。
各处都要钱,总得先能赚来钱。
但于隆祐帝的本心来说,他对于这些旧朝遗老已经不再信任了。
之前只是没有机会,更没什么缘由,将他的权利收回,以应对保守派不断的在朝堂上掣肘,而眼下好似是个机会。
当政治考虑和经济站在对立面的时候,隆祐帝一时也有些犹豫了。
坤宁宫中,
皇后陪同在侧,眼看着自家的男人愁眉不展,便开口宽慰道:“这些年江浙海岸没少和夷人打交道,做了不少生意,也没将国家做富。”
“每一次都是眼前的这点利益,满足了一时救火,可远不是个长久之计。陛下要开创的是盛世,怎又重新走了这旧路?”
隆祐帝沉思片刻,问道:“依皇后之意,是驳回赵德庸的奏折?”
皇后又道:“既然赵德庸有了奏折,想必岳凌的奏折应当也在路上,不如等等一同看看,再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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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祐帝叹了口气,伸手环在了皇后的腰间,心里颇受安慰,“也好,再等一等吧。”
还没等多久,便有个宦官往房里来了。
隆祐帝振作了几分精神,问道:“可是江浙有了新消息?”
宦官颤巍巍的跪下,摇头道:“回陛下,是太后召见。”
“太后召见?”
隆祐帝听了都不禁愣了片刻。
自打他即位之后,母子二人的关系仍是每日俱下,最后连晨昏定省都省了。
慈宁宫就好似这片宫闱的禁地一样,除了些伺候人的宫女宦官,再没什么人踏足。
却在此刻,太后竟然要召见,隆祐帝便忍不住将近来从锦衣卫口中,听来的甄家入京之事,与此联系起来。
一念之间,隆祐帝的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阴云密布。
皇后担忧的问道:“陛下,太后她?”
隆祐帝摇头起身,“既然召见,那朕就去看一看吧,备驾。”
未及,来到了慈宁宫,孙太后所居住的宫殿。
外面汉白玉铺设的路面间,缝隙也没长出野草,园子中树枝也都是裁剪不久的模样,只是水池中有点点的落叶,却更衬出萧瑟之意。
隆祐帝挥退了左右,独自登上石阶,轻叩门扉。
里面便传来了慵慵懒懒的妇人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泓儿到了?进来吧。”
隆祐帝往前走了几步,身为九五之尊,也秉承着后辈的孝道,对着太后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礼。
“参见母后。”
太后拄着梨木拐,步子迈的颤颤巍巍,周边的宫女也早让她遣了出去,房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即便两人关系再不睦,二人也是母子,隆祐帝起身上前,搀扶着太后入座。
旋即就侍立在侧,递上了蜂蜜水。
太后面色一松,欣慰的笑了笑。
小小的举动,也昭示着二人之间的破冰,太后的心情不错,这个儿子总也是认她的。
念及此,太后又不禁生出泪来。
平白的就哭泣起来,隆祐帝又安慰道:“母后,这又是怎么了?”
用袖袍擦拭了下,孙太后叹气道:“相当年,你和你兄长在院中玩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这番景象,你们可都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隆祐帝面色一沉,未有应答。
孙太后摇摇头,示意隆祐帝也坐,缓了缓口气道:“今日你既已成天子,旧事也没什么好提的了。待主朝堂之后,娘亲也从未干涉过一丝朝事,而如今却不得不警醒你几句。”
“你可知,你父亲如何治理天下,使天下太平?”
隆祐帝耐着性子应道,“娘亲赐教。”
孙太后自感良好,继续解释道:“皇权不下县,你只有一人,是无法治理广袤国土的。赋税为国之根本,是需要有才能的人来把持。”
“固然,其中有贪嗔痴之辈,可有多少人能安贫乐道,守住本心呢?”
“更何况江南那繁华之地,当年我随你父亲下江南时,是真见过那盛景,纸醉金迷,最易迷人眼,但他们能按时缴上国库税银,就是好官。”
“水至清则无鱼,官都喂不饱,你还想要百姓从什么新政中获利吗?”
“在南下之际,我和你父亲曾几次取过甄家老宅,甄家老夫人被你父亲称为‘吾家老人’,你若是想要抄了甄家,岂不是天家忘恩负义,要让天下人耻笑?”
“如今你是羽翼渐满,可若是刻薄寡恩,自然招致众叛亲离……”
隆祐帝眉头微皱,道:“娘亲,您不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罪过,恃宠而骄,是他们忘恩负义在先。”
孙太后摆摆手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罪不至灭门抄家,总也要给一条活路……”
见隆祐帝身躯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孙太后当然知道,她这个儿子最是执拗,决定了的事,往往是很难扭转的。
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母子再相聚,却又因为事情分歧而争吵,也并非哀家所愿。哀家也没求过你什么事,而且也是为了你好。甄家这些世家,都是向着陛下的,怎好自己动摇自己的根基呢?”
孙太后自称哀家,又称呼了陛下,当面如此,还是头一次,也算是她心底对隆祐帝的认可了。
但说出的这为甄家求情的事,还是让隆祐帝一时无法答应。
隆祐帝也不明白,为何母亲总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当时他听从母亲的话,放过了大哥,可大哥却三番五次的要治他于死地。
片刻之后,门外又有宦官叩门。
孙太后面色阴郁之气一下凝结,怒骂道:“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东西,哀家同陛下说话,敲什么门?”
门外,宦官扑通一声跪地。
触怒了主子,他这种奴才可难活。
但他也不是没理由的,忙将双手举过头顶,呈着文书道:“陛下,安京侯的奏报到了。”
隆祐帝愤然起身,对拉开两扇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取过太监手上的信笺,正反看了一遍,见有岳凌的署名,内心激动不已。
站在门外拱手行了一礼,隆祐帝才道:“母后,朕公务冗杂,您先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