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捉虫) (第2/2页)
鬼炁森森,朦胧成只人形的鬼物不甘又愤怒,震得棺椁砰砰乱动。下一刻,棺材破碎,棺盖飞起,巨大又沉重的木头猛地朝喜堂方向飞去。
“砰的”一声巨响,棺材在吴九鼎的面前砸落,只一指的距离,它便能将吴九鼎砸烂。
“嗬!”吴九鼎倒抽一口凉气。
“混账混账!”再看棺材,他气急败坏了。
只这一点儿,就差这么一点儿,他就被砸到,要是没了命,他筹谋这些又有何意义!
吴九鼎吓得脸色惨白,脾气却更坏了,寻不到出气的,又使劲儿地踩方才掐烂的东西,引得棺椁里的青面鬼哀嚎不断,手脚和脖子以更扭曲的姿态往棺椁中折去。
“那、那是什么!”吴富贵结巴,“真、真是表少爷,他、他竟然也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富贵哥,不是说将人送庄子么?表少爷怎么就死了?还埋在这地儿。”
王蝉也朝吴富贵瞧去。
吴富贵:……
他一拍大腿儿,脸皱巴得像放孬的茄子,一脸酱色。
“你们都问我,我问谁去?我和你们一道抬棺去胭脂镇了!又一道回来,赶着这席面!”他咬重音,重点在一道这词上。
“噢——”几人拉长了声音。
“噢——”王蝉瞧了瞧左右,也学了一声。
瞬间,吴富贵觉得,自己往日里积累的管事威严,在这一声噢里消失了。
吴富贵:……
咋这么不得劲儿呢!
……
真是朱武镇。
王蝉朝人的尸身瞧去。
棺材四散,露出里头的尸体,那是一个少年人的尸身,约莫十二三岁,只见他眼睛圆睁,嘴巴是张的,这不是最吓人,更吓人的是,他的天灵盖,眼睛、嘴巴处有巨大的菇长起。
竹青色的衣裳被撑破,甚至是肚脐处都生了这怪东西。
似灵芝,又似蘑菇,大大的伞盖,粗大的伞柄,隐隐有暗红之色,诡谲阴邪。
王蝉皱了皱鼻子,觉得那股味儿有些冲。
有些位置的菇小,有些位置的菇大,不过,随着青面鬼一点点被吞噬,那菇好似得到了滋养,不断地长大,天灵处甚至顶破了棺材。
“真是表少爷。”
“真是表少爷的哥。”
王蝉的视线在少年尸体和青面鬼之间来回移动。
人为炁舍,便是没了魂的死尸,上头还残留着原先的炁息,此时,王蝉为身外身,脱了肉体凡胎,更是能瞧到本质,少年尸体较青面鬼更为年轻,她就是能瞧出,这俩东西实为一个。
可是,为啥呢?
蝾螈蜥蜴,脱皮不得越长越大,人怎么就长小了?
“棺菇,这是棺菇?”
王蝉侧身瞧去,出声的是个青年,着一身书生青衣,五官生得寻常,凑合在一起却温和,自有一股悲悯的气质。
是让人瞧了就心生亲近的模样。
“棺菇?”王蝉重复,尸体上长的,不得叫尸菇么?
“对,这是棺菇,错不了,我在典籍上瞧过。”说话的是古铜街坐堂的朱大夫。
方才,街上人群生乱,他拦人,听一句吴家闹鬼,心中好笑。
什么闹鬼?朗朗乾坤,这世间何来的鬼?
不过是失心之人发癔症罢了,亦或是人心鬼祟,有人装鬼罢了!
他不信邪,信步来了吴家,也在吴家大门口瞧了场热闹。
和别人的探头探脑,畏畏惧惧不同,他不怕,也不信有鬼,昂首挺胸堂堂正正,正想问问吴家老爷,是否有他要帮忙的地方。
哪里想到,还不待开口,吴家这处就闹了地动。
许是人挺得太直,他一个踉跄,没跟着人群跑了,反倒跌了进来,瞧了这泥里冒棺的奇诡一幕。
竟然当真有鬼。
还来不及怕,他便被尸身上长出的菇吸引住了目光。
朱大夫有瞧到良药的兴奋,瞧着王蝉,也不认为她人小,又是个小姑娘就能敷衍,而是认真的道。
“据医书上记载,棺木入土,有一些葬地奇特,能在棺木和尸身上长出菇,其中,又以尸身上长出的菇最为珍贵,是不可多得的一方良方。”
王蝉想了想,“那能返老返童吗?”
“哈哈,哪有什么返老还童的药?”朱大夫失笑,为小姑娘的天真,“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这都是江湖术士的骗人之语,都是骗人的!”
“要真能如此,这世间岂不人伦大乱?”
话才说完,瞧了眼尸身,以及尸身上不断融入的青面鬼,朱大夫一颗向医的心又打了哆嗦,往后退了两步,起了敬畏之心。
也、也许还真能有,只世间公平,一物得了,就得拿一物来换。
“寻常的棺菇只铜币大,这、这么大的,倒是闻所未闻,原来,这菇竟是以人魂血肉为肥,邪,真邪……”
瞧到了热闹,朱大夫心里发毛,提脚想走。
“你是大夫吗?”王蝉开口,想问问人方不方便,正好给她阿爹瞧瞧。
怎么一直睡着,闹得这么大动静都不见醒,刚那一场地动,吴家酒宴备的生猪都被惊得四处蹿了。
……
“朱大夫,你这是要往哪里走?”这时,吴九鼎的声音自喜堂上头传了下来,声音如洪钟,自带一股豪爽。
然而,话里的意思却让人齿冷。
“我、我家去啊。”朱大夫莫名,想到了什么,不受控制的,长衫下的腿打颤得像麻花。
他抬起眼朝吴九鼎瞧去,扯了个笑容,眼带希冀。
“吴老爷,我说我什么都没瞧着,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吧。”
吴九鼎但笑不语。
下一刻,他拍了拍手掌,“给我将人拿下。”
怎地又关门!
王蝉心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