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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打锣马会惊

第40章打锣马会惊 (第1/2页)
  
  “我胸口疼,你管呀!”白石山就象尥蹄的驴。
  
  从县城里回来,只两天,刘贵红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乔木匠只得差女儿,去找北震声,北不在,上了剪子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算是急中生智,想到郝百通,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巧了,郝刚从外面回来,一袋烟没吸透,见乔清萍三行鼻涕两行泪,知刘大限已到,“你先走,随后就到!”
  
  “郝先生,求你快一些!”
  
  “快慢一个样!”郝百通看看天,慢调丝理收拾药箱,“你也不用急,你妈已经把一只脚伸进棺材里了,傍晚前后的事,我也无力回天!”
  
  乔清萍听郝这么一说,哇啦——一声,哭了个底掉,瞬间人就不行了,瘫如一堆泥。
  
  太阳快要掉地上,就要跌碎的时候,郝百通驾驭着马车,从坡地上晃晃悠悠下来,车子刚在乔家门前扎稳,乔清萍就猛地下了车,弟弟妹妹们早己哭成一堆,乔木匠木然蹲坐在石磨跟前,把旱烟袋抽得象星星一样一闪一烁,从嘴里吐出的烟,一柱一柱的,村人远远站着看着,窃窃私语议论着,郝百通放下马鞭,背着药箱,跟着乔清萍就进去了,众人水波浪往前涌,一股股死人才有的味,沁人肺腑,郝百通干呕两声,然后对众人说:“别挡道,她就要走了!”人在床上翻白眼,一个劲儿直抽抽。
  
  刘贵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睛睁得溜圆,象绳索勒住脖子一样。
  
  “快给她看看,打一针,吊瓶水!”有人扒开人缝,让郝百通近身,看个究竟。
  
  “打什么针?吊什么水?活人要用的东西,用在死人身上有用吗?黑白无常正在拿她!”
  
  “怪不得七娶七死,嘴下就没积点德!”
  
  众人在门前闪开一条缝,郝百通打开药箱,匍下身子,看了看,对乔清萍说:“孩子,别哭啦,舀碗清水来,家里有火纸吗?”
  
  “我家有!”人群里有人说。
  
  “赶紧拿去!”
  
  “妈!妈!是我!我是清萍——你可不能死呀!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乔清萍蹲下身子,三行鼻涕两行泪,抓住刘贵红的手摩挲着。
  
  刘贵红双眼直勾勾看着女儿,头一歪,吐出最后一口气,人没了,就这样走了。长久的折磨,一瞬的终结,让所有在场人都惊叹!
  
  从哭哭啼啼人堆里,挤出来,郝百通一身汗:“让开!让开!别挡道!”他仿佛看见刘贵红的灵魂,似一片羽毛,更象是一片云,飘飘浮浮飞出门去,向太阳最后跌碎的地方飞去。
  
  乔木匠木然坐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
  
  北震声和巩德仁一样:认为随着刘贵红的仙逝,他和乔清萍的婚事就是水道渠成的事,谁都知道:北家让乔家坑了这么多年,在接下来的一些环节上,乔木匠会蜻蜓点水式地意思一下,就把两个孩子的婚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但乔木匠却提出了更为苛刻的要求:伍拾张红色狐狸皮。
  
  巩德仁当时一听,头摇得象拨浪鼓似:“乔老大,你这可过了!北家人陪你走过这么多年灾难,要不是你们家折腾,北家会是眼下这么个状况?你咋这样不讲良心呢?”
  
  “巩老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娘走了,这留下几个孩子,只有清萍能做些事,虽说我能甩开膀子干木工活,可这家还能叫家吗?欠下的帐不用还吗?你跟北风说,也别怪我心狠,谁让他摊上了呢?就这么着!”
  
  “你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随你怎样想!”
  
  “北家可以满足你的条件,女儿过去还要不要生活?”
  
  “我不管!他要不答应,这门婚事就算了!”
  
  “亏你红口白牙说得出!你乔老大在北门河也算是脸朝外的人,你这么做事,心不愧呀?再说,真退了婚,你赔得起北家贴补的钱?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翻脸比翻书都快!是你让我里外不是人的,我要知道你是这等货色,打死我我也不保这份媒!”
  
  “巩老板,我都活成这样,你还和我计较?”
  
  “没见过你这样没皮没脸的,就这么着吧,别我回了话,北家人应下了,你再给我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嘿,嘿嘿嘿……这回不会再变了!”乔木匠干搓着手,干笑两声,“人穷志就短哟!没有办法,都是为了活着,穷凶就会极恶!”
  
  “你要再变,我就把你交给德明,你这不是讹人屎吃吗?你也是把‘人’做到极限了!”
  
  “这还不都是被逼的,我要是能象你巩老板有钱有势,我也能拉泡硬屎嘞!人要脸,树要皮,我也想体面站到人前,可我这不是面条上供,底子虚软嘛!我甚至也想续个弦!”
  
  “你拉倒吧,你就是这怂样,活得没皮没脸,还找一大堆借口,你赢了!吃不着五谷,却想六味,不怕贪多嚼不烂,噎死你!这刘贵红刚走,你就……”头摇得如波浪鼓。
  
  “要真是那样:双眼一闭,我啥也不愁了!天地老大,我老二!”
  
  北震声在太阳未出之前,已经象只动作敏捷的青蛙,伏在一丛茅竹后,竹叶上的露水半天滴一滴在手上,脊背上,也似蜻蜓点水,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远方的草丛,只有微风吹过来时,才会有沙沙声,对面就是剪子梁,纵与横交错两面斜坡,长满了疾针棘藜,如锯封路,几缕水丝,从上坠落飘逸,空灵的阳光穿过水帘,稀释的阳光,溶解于水,那儿明艳得象彩帘,大自然如此鬼斧神工,让有心人叹为观止。
  
  红色的狐狸,以其洁净空灵而离群索居,在动物界鹤立鸡群,群居在一些险要位置,人不能攀,猴不能爬无限风光之地,这也是红狐狸捉之不易,杀之更难的原因。
  
  几帘算不上瀑布的水流,从高空飘逸而下,落入剪子口下的剪子池,气若游丝,若如吹埙,闷闷地,象从喉咙里喷出,又弹落回来,剪子池就象是缸坛甏瓮,杵在那儿,专接这上上之水,剪子口属剪子“后山”,有左右两面环水,因之,上剪子梁,自古只有一条道,剪子梁得天独厚。
  
  巩德明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地势,所以刘新军几次强攻,除了损兵折将,就只有唉叹的份,这支拼凑起来的杂牌军,既没有重武器,粮饷也不足,且军纪涣散,谁还有心思打仗,枪声参差不齐,沈的本家大爷家,叫沈泽明,做的是丝绸布匹生意,除了平时走洲过县去销售外,在焦原镇和龙泽县都有自己的店铺,可以这么说:沈家这次是损失惨重,说不上伤筋动骨,要恢复原状,没有个一年半载扎实苦干是不行的,好在沈泽明不在家,他们家大多生意都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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