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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别间异梦

第三百零四章 别间异梦 (第1/2页)
  
  忆月峰草地之上,那只大白兔子吃完灵米粉后就又回到了石武的怀中,贴在他心口陪他一同睡去。晨曦的阳光并没有将石武唤醒,反而让沉睡中的他蜷起身子,把那只大白兔子紧紧搂了起来。
  
  “这是哪?”石武恍惚中从地上苏醒,他以手遮挡头顶刺目的阳光,不解地看向周围。见自己是躺在一片黄沙地中,他有一种回到了当初望泊沙漠的感觉。
  
  石武站起身子,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在不停地向前走着。他赶忙追了上去,在后面喊道:“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可那少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石武的话一般继续向前走着,石武好不容易追过去后用手轻拍那少年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着对方的身子就过去了。
  
  石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虚假的还是那少年是虚假的。
  
  “大白!公孙大哥!元叔!”石武又在这片天地间大吼了几声,除了茫茫黄沙上偶尔卷起的些许风声,没有任何事物回应他。石武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无奈地跟了上去。还好那少年的步子不快,石武没一会儿就又与他并肩齐行了。等石武偏过头去,只见那少年穿着式样简单的青袍,但那张如玉雕般的完美面容让石武见了都为之自惭形秽。他不知这世间为何会有这般俊美的少年郎,特别是那少年深邃又坚定的眸子,让石武都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与他一同向前。
  
  石武很想知道这少年在这茫茫沙漠中所为何事,而且看他样子,似乎早已口渴难耐。
  
  突然,石武看到前方有个正在井边打水的方脸和尚,他将水桶提上来后,倒了一碗水主动递于那少年道:“阿弥陀佛,贫僧见小施主赶路匆忙,不妨饮下这碗清水如何?”
  
  那少年郎笑着拒绝道:“谢过大师好意。我家中长辈与我说过,与人为善可以,但莫要受人之善。”
  
  那方脸和尚亦笑着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身具慧根,乃是大悟之才。”
  
  那少年没有回那和尚的话,只是咽了咽口水后就又继续向前走了。等石武跟着那少年又走了一大段沙地,那炎炎烈日已经将那少年晒得满脸通红,石武看到他被烈日蒸出满身大汗又被沙地上的热气全部烘干。石武都想劝那少年找处地方休息一下了,可这四处黄沙,哪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等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又一处水井边,只见一个圆脸和尚身旁放着一个水桶,他并没有向水井中打水,而是端坐在井边。
  
  那少年主动上前问道:“大师,您口渴吗?”
  
  那圆脸和尚看着那少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若是口渴,贫僧可以帮小施主挑一桶水上来。”
  
  那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是拒绝道:“谢过大师好意。”说着,他朝那口水井望了一眼,再次坚决地向前走着。
  
  那圆脸和尚双手合十道:“慧心通明,善哉善哉。”
  
  那少年的双腿已经如灌铅般沉重,石武看到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他还是坚定地继续向前走着。仿佛在那少年心中有一个执着的信念,只要他向前走,他就能找到他想要的。
  
  那少年的嘴唇已经干裂流血,他细嫩的脸庞也起皮生疼,不过他终于在这茫茫沙漠中看到了一口井,井边也没有任何人。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快步走了过去,可等他扑到水井边时,却发现那口井只是一口枯井。石武看出那少年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他好像很后悔没有接受前面两个和尚的好意,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一句,他只是抓了一把沙子如沙漏般将它们慢慢扬开,而后再次起身前行。
  
  终于,在那少年又走了一天一夜后,他终于看到了这片沙漠的尽头。他的双脚已经磨出了一个又一个水泡,他后面的路程几乎是用爬的。在他的下巴触到沙漠尽头第一株青草的时候,他看到那两个和尚都端着一碗水出现在他面前。那两个和尚同时开口问他:“阿弥陀佛,小施主可要喝水?”
  
  那少年觉得这既然已经是终点,那就应该得到自己的奖励,他拖着身子爬了过去,对那两个和尚道:“我愿意。”
  
  那两个和尚同时笑了起来,石武看到那方脸和尚与那圆脸和尚慢慢合二为一,一个容颜肃穆的和尚出现在那少年面前,先前的两碗水也合并成了一碗,他举着那碗清水对那少年道:“喝吧。”
  
  那少年看着那容颜肃穆的和尚,接过那碗清水道:“多谢大师。”
  
  说完,那少年就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随着那少年将那碗清水饮下,少年身后走来的沙漠变成了一片片繁茂的绿洲,万物生机之中一只金色的四翼孔雀自一片星辰空间中缓缓飞出,落于那和尚的脚边匍匐等待。
  
  石武和那少年一下子看得痴了,等他们再看向那肃穆和尚时,只见那和尚顶生肉髻,眉现白毫,睫如牛王,目色绀青……佛陀三十二相悄然立显,其身后更是现出一轮若烈日般的转轮。
  
  只听那和尚道:“妙出世间,以一切智为大车,行八正道而入涅槃妙境,不再退没于生死之海,故吾法号‘善逝’。于此处涅槃妙境收汝为徒,汝可愿意?”
  
  “徒儿愿意。”那少年双手举碗,跪地叩首。
  
  石武见了也差点要跪地说愿意,不过他心中立刻涌起可敬但无畏的信念,随后直视那善逝佛陀。
  
  善逝佛陀轻言道:“汝入得吾门,便以新生法号妙觉赐之。故往种种,当烟消云散。”
  
  “妙觉多谢师尊。”原本还想说出姓名的少年将心中所想一一按下。
  
  善逝佛陀言罢,那叩首少年头上一缕缕秀发缓缓落地,自那少年头顶自行生出九个金色戒疤。
  
  善逝佛陀左手轻捏,那只金色四翼孔雀便来到妙觉跟前,善逝佛陀道:“凡尘纷扰,为师会将汝剩下之尘缘了尽,汝随为师坐骑先行去吾无量道场。”
  
  那少年闻言便走上那四翼金孔雀的背部,端坐之后那四翼金孔雀飞空而起,妙觉眼前随即便开启一片漫天星辰的流光空间。石武想着那少年既然是他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那就应该跟着那少年一起走,于是也跳到了那四翼金孔雀的背上。只见那四翼金孔雀将自身金光环绕在妙觉与石武身上,带着他们一起飞去了那片星辰空间。
  
  那少年似乎忘记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在他们飞入那星辰空间的时候,石武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大吼着:“善逝秃驴!快放了我家道子!”
  
  而随着那星辰空间关闭,石武和那回头的妙觉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时光飞逝,石武才感觉过了片刻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在善逝佛陀的无量道场度过了漫长岁月。那少年慧根深种,有一经入耳几世不退之奇能,于来后的第六年凝佛陀三相,第二十年凝佛陀九相,在其九十九岁时,聚佛陀三十二相,修成佛门最年轻的佛陀金身。此后一直钻研佛经,直至在他熟读佛典三千藏之后,想要继续观阅佛家《往心经》时,如来、应供、正遍知三位佛陀之首齐至无量道场,在善逝佛陀欲将《往心经》拿出给妙觉佛陀前出了一道题。
  
  桌案两端,善逝佛陀与妙觉佛陀相对而坐,刻着《往心经》三字的金色佛典正安放在桌案之上。善逝佛陀问道:“徒儿,若佛家佛子有一日被道家所蛊,汝应做何为?”
  
  妙觉佛陀回道:“渡。”
  
  “若渡之不得呢?”善逝佛陀道。
  
  妙觉佛陀回道:“杀。”
  
  善逝佛陀眉头轻皱道:“你万年来从未沾染一丝杀戮,为何会有这等杀戮之心?”
  
  妙觉佛陀直视善逝佛陀道:“师尊带着杀戮之意而来,徒儿遂于本心所言。”
  
  善逝佛陀点头道:“阿弥陀佛,既如此,佛门之外有一枯荣道主已至。是杀是渡,为师等你的决定。”
  
  妙觉颂佛号起身道:“阿弥陀佛,徒儿去去便回。”
  
  石武甚至都没有看到那妙觉佛陀是何时出去的,只是在那眨眼的功夫,妙觉佛陀就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回到了案桌前。他将那人头递给善逝佛陀之后,以心眼之力开始阅读起桌上的《往心经》,看着神态自若的妙觉佛陀,善逝佛陀带着那颗人头笑着离开了。
  
  如来、应供、正遍知三位佛陀之首也并没有留下言语,只是石武发现,往后的妙觉佛陀开始了与道门的一次次杀戮,每杀一人就会被赐予多一本佛经。可等妙觉佛陀的佛经越读越多,他对于佛理的追求却越来越淡。在他的心中,似有一颗生根的种子在取下道门一个个道主的首级后开始发芽,自那之后,妙觉佛陀杀的道门中人更多了,但他换取经书的次数却变得越来越少。
  
  直至数万年后,无量道场来了一个人,一个石武也认识的人——元叔。
  
  石武激动地以为元叔是来带他走的,他跑到元叔面前想要跟他说话,却发现这个元叔和他印象中的元叔很不一样,那忆月峰上如乡间庄稼汉的元叔怎么可以跟如今他看到的元叔相提并论。只见他眼前的元叔一身紫色华袍,头戴蓝色水玉冠,腰配青蛟鎏金玉,手中一把鹤羽扇摇曳生辉,似有道法轻荡。
  
  石武一时间都不敢去相认,而那个元叔也没有看到这里的石武。他轻摇鹤羽扇对妙觉佛陀道:“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停下来?”
  
  妙觉佛陀只是看着元叔问道:“你道为何?”
  
  “心中所想,脚下所踏即为吾道。”元叔回他道。
  
  妙觉佛陀摇头:“那还不够。不过,似乎也差不多了。”
  
  说完,妙觉佛陀走出了无量道场,来到了那处佛门与道门相斗之地。这次的他并没有再杀任何一个道门之人,而是从一个个道主的身边走过。那些不知道他在干嘛,为以防万一先行对妙觉佛陀出手的道主,也在妙觉佛陀的金身法相和隐隐散发出的道主气息下退散避开。不过他们眼中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因为他们在妙觉佛陀身上同时感觉到了佛与道的气息,他们知道要发生大事了。
  
  妙觉佛陀没有与道门任何一人说话,而是将在场所有道主的道都感知一遍后闭上眼,慢步回去了无量道场。回到了当初放着《往心经》的桌案旁,在那里,有个人在等他,那个带他入佛门的师尊——善逝佛陀。
  
  佛门也已经发现了妙觉佛陀的不同,但鉴于妙觉佛陀前面杀了那么多的道主,他们决定命其师尊善逝佛陀行最后一问。
  
  不过这次却是妙觉佛陀先问了:“师尊,若我有一日超出了佛陀与道主,会如何?”
  
  善逝佛陀摇头道:“我希望这一日永不来临。”
  
  妙觉佛陀笑了,像那时候他喝下那碗水时善逝佛陀笑得那样。而下一刻,那碗水又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岸桌上。
  
  善逝佛陀闭眼道:“汝何时发现的?”
  
  妙觉佛陀回道:“一开始便是徒儿主动进入了师尊的涅槃妙境,我在里面走了三千八百六十二天,与师尊相遇了一万一千五百八十六次。直至最后一次我才做出决定,若上一世在道门中我被那么多人尊崇,但我还是选择了转世,那就说明道门之中我已走到尽头,只能靠转世另寻一条新的道。所以这一世,我应该有更大的追求,于是我在道种深种之时故意喝下师尊的善逝灵水,让师尊认为我道种已灭后加入佛门,成为师尊坐下弟子。原本我在凝聚三十二相之十六相身放光明相时就有机会走的。而且那时候我的道种开始生根,若再继续下去,我怕发芽之后的道种被你们发现,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我还是太想追求那新的境界了,是故我以佛门之法斩了我道种之根,强压下那颗几欲生长出来的道种,继续深入佛家之理。”
  
  善逝佛陀睁开眼看着那碗善逝灵水道:“转机是出在那本《往心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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